黄昏
第十一章 蝴人要塞
“别再跟着我了。”
她不耐烦地说，身高仅及她腰部的小女孩不听劝，始终跟在她身后。她每天都习惯独自一人在金色庭院里散步，在身旁没有侍女的陪同下，女孩必定伴她左右。
女孩是个未知的存在。
她一时心软制止了将女孩扔下去的死刑，在这没有自由的国度里，所有人都惧怕这个娇小、看似无助的孩子。她回头，正对上女孩空洞的蓝眼睛。转念一想，自己又有何不同呢？女孩极有可能会取代她的位置，取代一切已知存在。预言如此，她双眼所见的未来亦是如此。
女孩以为她是唯一可靠、会帮助自己的存在。她忍不住发笑。在这里，没人能帮得了她。
女孩死心塌地地跟她来到了庭院的边缘：“别再跟过来了。”她草率地说，她已经说过了无数遍，都累了。
接着，她纵身一跃。
她缓缓地下坠着，女孩的身影越来越小。这下终于能摆脱对方了吧，毕竟她还不会飞，她没有任何能力，她要是跟着跳下来，她就会死。
一阵风拂过她的脸颊，晚霞仿佛蝴蝶一般，不断地变换着光影。
在这美丽的绚丽中——她倏地睁大了眼——女孩还是跟过来了。
“克洛伊，克洛伊！醒醒。”
“嗯？什么？我醒了……”
克洛伊眼前出现了麦克斯放大的脸蛋，她紧锁眉头，淡淡的雀斑点缀在脸上，眼里盈满担忧。公主下意识地伸手将她搂入怀中，她亲吻骑士的发梢、额间，希望她能够舒展眉头。她觉得意犹未尽，侵袭她的唇，用舌尖在唇瓣上描绘着她的轮廓，麦克斯笨拙地回应着她。直到俩人都有些喘不过气，克洛伊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双手。骑士的眼睛快速地眨了几下，略带湿润的眼和红润的面颊像极了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——麦克斯总是招架不住克洛伊突然的袭击——而她爱惨了骑士这一点。
“你做噩梦了？”
“不是吧？”克洛伊把手垫在脑后，望着简陋的帐篷顶部，说，“我该不会用梦话抖出了一堆糗事？哎呦，你瞧我，就是管不住我‘这张嘴’。”
麦克斯脸上的红晕更深了，公主吐吐舌头，说：“比如……那次我偷了你的剑去切了一块牛腱……”
“等等，什么？！”麦克斯大感意外，“所以剑上的味是……你解释说是莉亚在上面歇着……没憋住，拉了……呃，克洛伊！”
克洛伊放声大笑。
“前天夜里她确实吃了不少牛肉，后来你甚至捡了它一根羽毛充当证据。哦天哪，难怪她把你视作眼中钉。”麦克斯听不下去了，她捂住了克洛伊的嘴想阻止她狂妄的笑声，公主笑够之后，又故意抓住麦克斯的双手往自己胸上一放，麦克斯迅速把手抽了回去。
“麦克斯啊麦克斯……”
“干嘛？”
“早安。”
“已经大中午了，你睡得太沉，地震都叫不醒你。”
“你能不能有一次不要破坏气氛？就一次！”克洛伊用手支撑自己坐了起来，惊觉帐篷内的东西变得七零八落，两人的衣服也是乱糟糟的——这个昨晚就乱了，“真的地震了？”
麦克斯拨开脸颊前的棕发，轻声道：“我说了，你做噩梦了。”
“拜托！麦克斯。做梦又不是打仗……”她摸着后脑勺，“不过，自从离开了普莱斯科特后我就经常做一些怪梦。梦醒便彻底忘了。我时常沉浸在里面，不想起来……”
克洛伊在为自己的赖床找借口，麦克斯神情复杂又专注地盯着她看，眼里闪过一丝难过的情绪，那种神情转瞬即逝，她笑道：“可是梦里没有我啊，傻瓜。你需要回到现实，才能看到我。”
公主咧嘴一笑：“那我可就连眼睛都舍不得闭上了。”
“别说俏皮话了，”古板的骑士从不吃她这一套，“我们该启程了。”
自打俩人离开普莱斯科特已过了一段时日。转移天赋的炼金术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创伤，炼金术士死的死、伤的伤，沃伦失去了一只眼睛，他还安慰她们说这是研究炼金术必定会发生的事情，他的手就是个例子。内森的双腿瘸了，克里斯汀的脸被冰焰灼伤，从此只能用面具遮盖伤痕生活。她如愿以偿变回普通人，第一次尝到了“疼痛”的滋味。教堂彻底消失了，那片地域徒留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空洞，暂且没人想下去一探究竟，那里被立为普莱斯科特的禁区。遗憾的是，到最后，麦克斯只能算作是一个“半成品”。通过魔法的测试，她得知使用天赋的能力次数十分有限，所以必须抵达龙之国才能使用。
她们马不停蹄地朝北境走去，尽可能远离战争地带。越往北走，天气就愈发残酷，白昼很短，夜晚更是阴湿黑暗，寒气彻骨，她们每天都无法顺利赶完定好的行程。即便如此，度过漫长的时日后，俩人马上就要抵达下一个目的地了。
这期间休息时麦克斯就会拿出那本冒险小说开始研读，甚至花高价买了一本古神语字典——用了在普莱斯科特城门偷的那个男人的钱袋，两枚斯科特金币和100枚成色一般的铜币——虽然不全面，她也能根据注释看懂四、五成。故事的主角是一位叫“明”的半神，与她永远不会长大的伙伴——一只几乎没有自我意识的小恶魔，她称它为“小不点”——共同冒险的故事。麦克斯正读到小不点被精灵抓走了，明为了救小不点，必须跨越永不融化的尖刺冰原。
她们要到精灵所在之地去。
精灵在数年前便销声匿迹了，再也没有人类目睹过精灵的踪迹。不知从何时开始，人类之间流传着精灵生存在曾经被称为鬼岛的蝴人要塞里，那里栖息着无数古老的灵魂，被诅咒所困。想攻略蝴人要塞的国家都会染上瘟疫，人民成千上万地死去，即使是这样，野心大的领袖和冒险家依旧络绎不绝地前往要塞。
三天后，她们终于抵达了离北境边缘最近的碎冰湖前。
碎冰湖是一种神奇的景观，湖水在融化时会再度结冰，导致冰碎片如无数盾牌堆积在一起，形成了一片天然的蓝色拼图。湖岸上有不少船只的残骸，有干涸的血迹，却不见一具尸体。她们无法徒步走过去，普通的武器不能破冰，但麦克斯依然提出利用残骸造一艘小船的想法。
“你再说一遍？”克洛伊难以置信。
麦克斯提高嗓音复述道：“这些残骸足够我们造一艘小船了，要过这片碎冰湖，我们得有移动工具。”
克洛伊通常都不能理解麦克斯提出的建议，这并不影响她最终选择相信对方，麦克斯是她见过的人之中最聪明的，她说造船，那就造吧。克洛伊脱下了斗篷，努力回想在阿卡迪亚上课偷懒时学的一些杂七杂八的知识——比学繁文缛节勤快多了——其中就包括制造小型船只。她一不做二不休，从马鞍袋内拿出图纸，像模像样地画了木船设计图，结果麦克斯直接找到了一艘破损程度不大的船，告知她只需修补缝隙加以改造就能直接用了。
“你还想从头到尾做吗？”麦克斯说，“光靠我俩，冬天过了都做不完。”
北方的冬季最短也会长达三年之久，麦克斯在挖苦她。克洛伊气恼地把纸揉成一团扔了出去，麦克斯默默地捡了回来，摊开抚平，夹入自己的日记本里。骑士的剑变形成一把斧头，她砍下其他船只上能利用的木块，交给了克洛伊。后者问：“你这把剑不能变成一艘船吗？这能给我们省不少功夫呢。”
麦克斯眯起眼睛，笑说：“那能有什么乐趣可言呢？”
修补好小船之后，麦克斯把自己的剑递给了她，说：“这把剑的话，应该能够融化这些冰块吧。”
克洛伊半信半疑地把剑插入了湖岸的碎冰，冰块如触及到烈焰一样迅速消融了一部分。克洛伊兴奋地大叫：“嘿！这太神奇了，我就知道你这把剑能卖不少钱！”
“没用的。”麦克斯想起了什么，无奈道，“没人能够使用它。”
她们安顿好了马，备好行李，协力将船推到了湖面上，碎冰又开始从湖底往上推，克洛伊急忙把剑插入船头的碎冰里。“这可不是好预兆。”公主摇着头说，“这些冰很快就会再次袭上来，那些小船就是因此遭了秧。”
小船顺着水流缓缓往前进，克洛伊在船头持续用剑破冰，麦克斯左手拿着雷贝琴——在上一个歇脚的城镇里，麦克斯赌赢了一位吟游诗人的雷贝琴，克洛伊尚未了解她此番用意，直到此刻——右手拿着克洛伊的弓弦，调好了音。
“你要做什么？”
骑士神秘一笑。
“我还能做什么？”
麦克斯轻抚嵌花的木质琴身，又长又细的琴颈做工精美。她摩擦了一会手掌，开始拉动弓弦。乐声响起，克洛伊才深刻地意识到麦克斯肯定是个由无数张藏宝图组成的存在，每当你在她身上寻到了一个宝藏，就会有更多的宝藏路线等着你去发掘。
“我……我很久没用过了，而且我的水准很差。”骑士略带羞涩地说。
“哦，亲爱的。没关系。”克洛伊说，“你每拉动一次弦，节奏便已敲在我心头了。”
麦克斯转过了脸。深吸一口气，演奏起了阿卡迪亚的一首歌谣，那首令人怀念又悲伤的曲子，麦克斯熟悉歌词，片刻之后，她唱了出来。
Time stood still for a while
The stars that shined in your eyes
Don't let them go by
在麦克斯清澈沙哑的歌声中，公主忆起了这段歌词诉说的故事：传说中，被那只魔物所伤之人，诅咒会使其最终化身成同样的魔物。他为了拯救她而受的伤，他们从相遇的一刻便迎来结束。她射出闪耀着银色光芒的镝矢，直到他断绝气息为止。炎热的十月下起了百年难得一见的大雪，雪洒落在她枯干的面容上，如同他温柔的触摸。她的弓上，开出了一朵冰花，如同微光照耀着她，而她坚信，他始终会找到回家的路。
有了音乐的陪伴——或许是音乐里藏有魔法——碎冰不再积极地崭露头角，她们顺利地朝蝴人要塞前进。克洛伊时不时回过头去看她的骑士，对方有些拘谨地拉着琴弦，久而久之，她的表情变得柔和起来。当她注意到克洛伊正在注视着她，她红着脸对她微笑。
克洛伊的呼吸都停滞了一会。
“有时候我觉得，你才是我的公主。”
“嗯？你说什么？”
“别停！麦克斯！别停下！”
“好、好的！”
过了许久，麦克斯的手指逐渐冰冷而麻木，她的喉咙光是发出声音都吃力了。“还没到吗？”克洛伊焦急地问道，麦克斯有些力不从心了，她的音乐也开始走音，碎冰加快速度朝她们袭来，极有可能在下一刻便穿透船只和她们自己。
“我、我也不知道……”麦克斯慌了，她以为按照书中所写的去做就能顺利抵达小岛，该死的，她怎么会天真得去相信一本冒险小说的故事！正当她在内心暗骂自己时，她感到一阵恍惚，身体恍若穿过了一层薄纱。
“刚才发生了什么？”她问。
克洛伊惊喜地叫道。
“我们到了！”
话音刚落，麦克斯便看到了不远处的海岸，渡鸦在上方盘旋着，船只刚靠岸，她就起身用力地把琴抛了出去，大喊了一句：“我再也不碰这玩意了！”
克洛伊把剑塞回骑士挂在腰间的剑鞘内，打趣道：“我可不能像你一样潇洒。”
她们上岸时天色已晚，克洛伊回头看了眼冰蓝色的湖，她要是身处阿卡迪亚的港口，就能看到日间的阳光洒在灰蓝色的海面上，各色船帆散落其中，点缀美丽的海港。这时，她才猛然察觉自己离故乡很远了，而她正身处于精灵的地盘，一座拥有奇特景观的小岛。
这座岛只有一条之字形由砂石堆砌而成的路可以走，路的两侧被碎冰湖包围，尽头是一望无际的森林，那些树——克洛伊没见过——是白色的，树上结出的花朵边缘发出微弱的浅绿色光芒，整片森林被笼罩在天然的光之中，美不胜收。如果不是她预先得知那些光或许是上古亡灵的杰作，她会马上爱上眼前这美景的。
麦克斯警惕地拉着克洛伊的手走近森林，在入口前停下了脚步。
太安静了，安静得离谱。天空不见任何飞禽，若是真有亡灵在森林里哀怨嚎叫，她还能有一个心理准备。她于是吹了声口哨，莉亚落在她手上：“如果我没记错，精灵除了龙，最不待见的就是黑不溜秋的渡鸦了。你留在岸边，以防万一，行吗？”
渡鸦发出尖锐的声音，像是在抗议。麦克斯说：“不行，你不能去探路。精灵的魔法远比巫师们强大得多，它们发现你，你就逃不了了。”
莉亚这才啼叫着往天空飞去。
克洛伊问：“精灵不喜欢渡鸦，难道就喜欢人类吗？拜托……里面除了精灵，肯定有更骇人的魔物。”
“我不能保证，克洛伊。”骑士再次牵起公主的手，“眼下我们只有前进一个选择。”
下定决心的克洛伊反而乐观起来：“你猜猜，精灵会把我俩当做盘中餐吗？我要是吃了第一圣骑士的肉，会不会获得意料之外的能力。”
“哦，那可真棒。我也想知道自己尝起来是什么味道的。慷慨的公主大人能否分我一块肉呢？”
“当然了，我会把最美味的一部分留给你。”
克洛伊甚至想爬上树去摘朵花送她，麦克斯及时制止了她。走到半路时，她们的周围出现了迷雾。麦克斯的剑轻微地颤动起来，像是与什么东西产生了共鸣。她紧握剑柄，要求克洛伊贴紧自己，切勿轻举妄动。紧接着，代替花的亮光，浓雾里出现一双接一双泛着红光的双眼，沉重的压迫感使她们几乎无法动弹，那些生物躲在暗处，她们此刻就如同被盯上的猎物。克洛伊想起了一件事，对于任何胆敢亵渎或者挑战精灵的人，它们都会先在精神上摧毁他们的意志，很多人在还没见到精灵的本体之前就已死于非命。
一个声音突然响彻在她们周遭，俩人听不懂它的语言。
既然精灵开口了，即便是侮辱谩骂，也证明两个种族之间或许有沟通的可能性。
“很抱歉。”麦克斯开口把克洛伊吓了一跳，“我们需要借道蝴人要塞到达龙之国，绝无冒犯之意，希望你们能放我们通过。”
“麦克斯，你疯了吗？平常那个说话不考虑后果的人是我才对吧！”克洛伊磨着牙小声说。
“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。”麦克斯见精灵没有其他举动，她没有放弃，继续说，“我们要杀了那条龙！”
精灵们持续用俩人听不懂的语言探讨着什么，雾散开了。克洛伊听到脚步声——是一种啪嗒啪嗒的蹄声——一个上半身酷似人类女性身体、下半身是不知何种动物的精灵走了出来。她的眼睛和长发都是暗红色的，眼角下有一颗泪痣，眼神犹如猛禽。在斑驳的枝叶的映衬下，清冷的月光给她头上镶了一道皇冠。唯一能与她媲美的，则是她手持的这把完美无瑕的长弓，弓臂是平坦的层压式，构造与克洛伊见过的所有弓都不同——这才是符合我审美的弓箭。克洛伊不禁想到。
精灵开口了，她的嗓音如同湖水一般清澈，又像碎冰一样寡淡：“我是精灵族的首领，斯诺特拉。”
麦克斯拉着克洛伊朝她行礼：“阿卡迪亚的公主，克洛伊·伊丽莎白·普莱斯、第一圣骑士，麦克斯，向您致以最诚挚的问候。斯诺特拉女士。”她的行为宛如觐见一位女王。
有几个精灵出现在斯诺特拉的左右，分别拥有银发碧瞳，以及棕发黑瞳，她们年纪相当，手中也拿着如出一辙的弓箭。蝴人要塞的领主，斯诺特拉仔细打量了一遍她们，目光灼灼，盯得俩人很不自在。斯诺特拉眼底划过一丝困惑，她与身旁的精灵交待了几句。
“她说了什么？”克洛伊问。
麦克斯反问：“我像是听得懂古神语的人吗？”
“人类，不……你们远不止这些。”斯诺特拉的语气缓和了许多，“跟我们来吧。”
精灵的住处围绕在岛中央的绿色河畔中，河畔之所以是绿色的，是因为反射了四周的七棵巨树所发出的光的颜色。光束内流动着金色的符文咒语，恐怕这河中栖息着精灵们畏惧的生物。河畔很长，一眼望不到尽头，在河畔的不远处是一座奇形怪状的山。可能是猜中了她们心中所想，斯诺特拉直言不讳道：“你们口中的龙就在这片河下的遗迹当中，我们必须解除掉封印河畔的咒术，才能进入。而山的那头再往北走，便是世界的尽头。”
“那么——”克洛伊清清嗓子，“——尊敬的领主大人，您会让我们进去吗？”
斯诺特拉并未直接回答，而是反问道：“你可知道我们为何要居住在此，与曾差点将我们灭族的龙共享同一片领域？”
克洛伊深知在精灵的面前无法耍小聪明，她便诚实回答不知道，希望斯诺特拉能给予一个答案。在她们聊着关于龙的话题时，骑士显得有些心不在焉。她的注意力放在几根巨木上面，她注视着那些金色符文，若有所思。
名为赫琳的银发精灵利用魔法在空中展现出幻影，另一个叫盖娜的棕发精灵则用人类的语言加以解释：“龙族中最强大的两条为七神所用，一条是黑龙，能够操控雷电暴风，口喷蓝色冰焰。性格乖张暴戾，也是比较棘手的那条。至于另外的毒龙，因为背叛了众神而深陷诅咒，永远无法变回龙的姿态，只能活在屈辱之中。它已经消失了许久，不足为虑。”
赫琳的魔法光影展示了两条龙的模样，那是比克洛伊想象中更为巨大的生物。盖娜续道：“神厌恶除它们以外的其他生物，尤其愤恨巨人和我们精灵一族。被神遗弃的我们只能通过河畔的水维持如今的姿态。”
千年前，神下令让龙侵略精灵的故土，誓必要把精灵族杀光。现在这个预言也依旧威胁着它们。那就是——精灵将会被龙灭族。
“七神竟然那么不可理喻吗？”克洛伊大为震惊。
“是的。”麦克斯开口了，“神很自私，他们绝不允许任何种族威胁自己的存在，如果有，就会尽办法将它们灭绝。”
“你了解神？”斯诺特拉挑挑眉，“呵，这算是个意外。我以为所有人类都将神奉为最高信仰。”她再次端详起麦克斯，看样子是很欣赏她。她接过银发精灵奉上的水杯，轻抿了几口，姿态优雅端庄。
瞧瞧，这就是皇宫老师想要把我训练成的模样。
克洛伊想。
麦克斯见状，掏出水壶给了克洛伊。
盖娜说：“第八神为了对抗七神制造了黄昏，也因此遭受了神的诅咒，她每杀死一位神，身上就会多一道枷锁。”
斯诺特拉最后道：“实际上，在全面战争之前，还有另外一个更古老的预言被人类遗忘了。”
“是什么？”
“黄昏即将再度降临。”
她们告知俩人，屠龙的事是天方夜谭，就算如今的精灵一族拼死顽抗都不可能是龙的对手。她们不能冒险解除巨木的封印，出于礼节，她们可以破例将俩人留一晚。
“第八神背负了杀了七神的罪孽，换句话说，就是诅咒吧？”克洛伊躺在斯诺特拉给她们安排的草屋里，有微微绿光通过缝隙溜了进来，克洛伊用手指划过去，居然有一种轻柔冰冷的触感。
“是吧。”麦克斯说，她正在日记本上奋笔疾书。
“你就别藏着掖着了，麦克斯。你就是第八神的后裔，你跟她们所言的情况太像了，不是吗？”
麦克斯不禁失笑道：“我要那么有本事，我就能统治世界喽。”
“怎么办，我开始期待那天的到来了。”公主充满期望道。
半夜时分，克洛伊觉得口渴，她迷迷糊糊坐了起来，还没起身就听到外面传来嘈杂声。随后而来的是一声尖叫，麦克斯一跃而起，穿上了骑士盔甲。
斯诺特拉带着一些精灵破门而入，她一改之前美丽的容貌，面目狰狞，如同戴上了一副没有五官的树皮面具。皮肤变成深黑色，身体成层叠妆，像是肋骨暴露在外。从身体的中间多长出了两双干枯的手臂，原来的手臂则变得又细又长。其他精灵亦有不同程度的改变，无一例外丑陋无比。斯诺特拉朝她们低吼，扔了一只黑漆漆的东西过来，她们定睛一看，是麦克斯的渡鸦。
“这、这一定是有什么误会！”克洛伊用慎重的语气说，“我们谈谈，行吗？它就是一只鸟。总不能因为它长了对翅膀你们就不高兴吧。”
斯诺特拉愤怒地用古神语说了什么，伸出手臂想将克洛伊扯向自己。麦克斯拔剑砍下，被砍断的手像蛇一般顺着剑缠绕住了麦克斯。斯诺特拉的另外两双手化作利刃，交叉抵在了克洛伊的脖子上，用力划下。
“不——！！！”
克洛伊回过神，她定定地看着不知何时挣脱束缚的麦克斯。刚才发生了什么？公主咽下尖叫。因为太害怕，导致出现幻觉了吗？
骑士连鼻血都没有擦，她眼中噙满泪水，一只手抚着额头，疲惫不堪的模样令人心碎。
最终，麦克斯扔掉了武器。
这场战斗在未开始之前，麦克斯就选择了投降。似是在克洛伊没有意识的瞬间，她们已经交战过无数次了。
“你想要我怎么做？”
圣骑士狼狈地问。
斯诺特拉伸过来的手剑刺穿了她的腹部搅动了一番再抽回，而麦克斯没有因此倒下，她甚至哼都没有哼一声。
如今的门外有无数双红眼睛正盯着这里，精灵都变成了恶鬼，外头一定是一片炼狱。
斯诺特拉用人类的语言下令了。
“出去，然后去死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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揪住端午的小尾巴。
粽子好次w
想娶了神仙插画里的普莱斯公主！
